相遇萊特堡

父親告訴我
在他年輕的時候
曾經到離家很遠的地方去旅行 
後來 他來到一間屋子 
一間在山坡上 可以俯瞰山谷的小屋
他學會了做石製工藝維生
那時 天上的雲 像絲縷一樣飄著 

然後 他結婚了
和那個美麗的農家女一起放箏

他是用紙和木頭做箏的 
有的看起來像蟋蟀 有的像貓咪 還有一個像白絲似的仙女 
他放著箏的時候 母親看著 
然後 像釣翁一樣 他收線 
她微笑
他才把戰利品給她看

村裡的孩子 
都看著我們在山上的房子
還有放得高高的風箏 他們說
那個放箏的人簡直是個巫師 
什麼樣的箏都能放 
連他白天做的石頭也放得起來 
父親笑著 
他知道 這是因為他放著的是他的心 

後來 
母親生了我 
就生病 
死了

那個放箏的人 
不再做箏 
 

直到有一天 
一片原本是仙女風箏的白絲綢 
飄到我的搖籃上 
我看地笑了

這以後 他開始做風箏給我
 

看 他說 我當時正躺在一方包巾上 
在一彎弦月下
我的父親放著風箏  

放著像彎月的風箏
還有那裡 父親又叫 
滿山遍野的小花上 
他放著一朵綻放的花  

我搖晃著初邁的腳步 追著它跑  

當山下的孩子 
看到美麗的風箏 
他們來到門口說 
放箏的人啊 賣我們風箏吧 
父親只是微笑著搖頭 

當我漸漸長大 
父親開始放其他樣式的箏  
我學會游泳那天
他做了一條魚
有著我驕傲面容的箏 
我笑著看它在天上攸游潛水  

當我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 
扭傷了腳 
他抱我進屋 
陪我坐了整個晚上
天上 飛著一個美麗女子的臉 
又有一天 我打死了一隻兔子
用石頭
父親生氣地叫我回家 
然後 我看他放著一個 
像閃電一樣的箏 
在天上

像一個從沒有失手過的釣翁一樣

他把每個箏都收線放好

然後教我做 
第一個風箏很小 方方正正的  
我抓著它跑 
它像小狗一樣  
飛起來之前踢著步 
 

我越長越高越壯 
到山下和其他孩子玩  
他們對箏已不再新奇
我跟父親玩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他做了各種我可能會喜歡的樣式  
彎刀的 飛龍的 面具的 
會跳躍的  
和兩個會打鬥的箏 

有一天 父親放了一個銀色的箏 
飛啊飛啊 
我閉起眼 假裝是自己在飛   

我可以看到好遠 
風箏好小 在低低的山腳

我想著遠方
坐下來看著山路  
拿著樹枝在泥地上畫著  
父親飛著長長藍布條和紫布條的箏 
在我頭頂畫圓  
我時而抬頭看著 
好淡好淡幾乎看不到了  

終於 有一天 
父親做的箏 不再讓我微笑 甚至開口 
我的心飄得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