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來看一下場面,地點在全美赫赫有名的醫科大學Johns Hopkins,由馬里蘭州教育單位主辦,這是資優教育獎Excellence in Gifted and Talented Education (EGATE) Award頒獎前的聚餐。
邀請函上說,會場只會有點心refreshment,通常是指餅乾和果汁。可是時間訂在週三下午五點至八點,正是晚餐時刻,難道要眾人餓肚子領獎嗎?當然不是啦,這哪是愛辦趴踢的老美作風啊!所謂點心,原來是小而精緻的餐點:小漢堡、捲得很美的墨西哥麵皮捲、起司、水果和餅乾,三個長桌讓大家吃到飽。
席間還有大學樂隊演奏。
典禮由海軍儀隊舉旗開幕。
大學合唱團獻歌。
約有五百人的禮堂座無虛席。
教育界長官、教師代表及五名學生,分別代表中、小、大學演講。我女兒是全州的國中生代表,是的,是小女兒,不是大女兒,讓我非常驚訝!
收到邀請函時,以為是那種私人機構常寄來,要學生加入的所謂榮譽社團。有時得繳年費,有時則有鼓吹加入的餐會,總會誘惑有助將來申請大學,而且屆時可以申請獎學金…第一次收到這種信會很興奮,以為自己的孩子是天才,次數多了就察覺,其實只是要父母掏錢的幌子。不過,這次是從州教育局寄來的,還說提名人是學校某位負責資優教學的老師。
也許又是那種人人有獎的活動吧!也難怪我心裡不這樣想,因為美國學校實在很重鼓勵,每年頒兩次,各科學業優良和進步獎,等於每班有四名學生受獎。全班才二十四名學生,不能重覆領獎的結果下來,幾乎每人都會輪到一次!
可是小女兒不常領獎啊!她沒有姊姊的聰穎,拼字和地理競賽好不容易全班第一,參加全校比賽時就被刷下來;數學競賽是課後社團,跟著要好同學參加,勉強撈到一個代表學校出賽的機會,可是也沒能晉級州賽。小女兒總是在姊姊的光環下,看姊姊拿獎,這個資優生獎,即使領得有點心虛,當媽的當然不能明講,還是得稱讚一下。
「妳很厲害啊,讓老師看到妳的長處,願意提名,姊姊從來沒被提名過耶!」
「可是我只要去領獎,不想上台講話。」
「欸,要來回開三小時車耶!如果妳不上台講幾句話,那我們就不用大老遠開車,請他們把獎狀寄過來就好啦!」我家司機說話了!嗯,這種狠招很危險,也許小孩就乾脆說不去了!
「準備一下吧,兩分鐘不長,而且主辦單位還列了一串提示:唸那個學校?參加過啥學術社團?要感謝哪位老師?如果該社團的經費被砍,對妳會有啥影響?即使像回答簡答題,也至少能掰一分鐘吧?講吧講吧!」我繼續敲邊鼓。
「好吧。」
小女兒終於答應!她先自擬草稿,然後寫在小卡片上,還用各色筆標出重點,然後跟我們練習。
「講太快了!別一直看草稿!那麼短就背起來吧,要不,卡片上寫幾個大字重點就好。」給她意見她倒是不會生氣,而且她文筆不差,講稿至少還算通順,最後一段對未來的求學規劃,還把凱唸的大學提出來,說是也要去那所學校,讓我老公心花怒放,直說沒白養她!
緊張時刻來到,小女兒被排在小學生代表之後,第二位演講。她穿著自己搭配的淺灰上衣、咖啡短裙、長馬靴,和米色圍巾,這孩子向來對穿衣很有意見,也還真有這方面的天分。站上台,嗯,居然只能看到頭!還好她聲音一點也不顫抖,在現場麥克風助陣下,不急不徐,很鎮定,完全不像照稿宣科,非常有台風!勇氣和天賦真是可以逼出來的啊!
不管到底小女兒是否算資優生,不管這類頒獎典禮多勞民傷財,除了六名得獎學生,其他領獎人其實只有互添光彩的議員和教育官員,但是對幸運得獎的學生來說,領了獎,似乎能添加自信,也會進一步思考未來。小女兒回家後,居然主動從學校借回許多很硬的書:幾何、代數、生物、化學入門…取代平常愛看的小說。
不管到底這樣的熱度會支持多久,都是讓我意想不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