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外的階梯見!
即使已經拿到執照,在整個事務所裡,我還是所有律師的兒孫級。老律師快退休,每天只是來巡視他的版圖;二線律師忙著申請法官職位,中午以後就出去和政要打高爾夫;三線律師總吆和其他囉囉中午跟他去喝小酒,我新來乍到,得識時務跟從,不能太有意見,做不完的事只能加班。可是久了,所有律師都看出我的利用價值,開始把自己的案子一點一點丟給我。
我當然還不是事務所的合夥人,還不夠格,所以領的基本薪水裡就包括支援其他律師,根本無從埋怨,只想著哪天資歷夠了,成了合夥人,我也可以只上半天班,把工作丟給新人,然後輕輕鬆鬆領大把銀子!
有天,二線律師的客戶談完新案子後,又開始叨叨念著拖了二十年的舊案。
「想出辦法幫我了嗎?這麼多年了,我既沒辦法做重新貸款降低利息,也沒辦法做二次貸借錢,拖著兩個孩子,拜託再想想吧…」
英文裡夾著濃重弄舌口音!Oh! My God!她是西班牙人!好久沒聽到正統的西班牙話了!我像看到親人一樣,在走道等她,開始和她用西班牙文攀談,她也像是見到親人一樣,嘰哩呱拉地問我哪裡人?「美國人啊!」我說。
「那你父母是西班牙人囉?」
「不是,也是美國人。」
「他們會說西班牙文?去過西班牙?還是祖父母…」
「都不是,我大學的時候學的。」
「Oh!My God!」她也叫出來!然後開始跟我訴苦,說著她的懸案,說二十多年來她找遍鎮裡的律師,沒人幫得上忙,經濟越來越拮据了…
我看她四十多歲,身材還保持得不錯,看得出年輕時是個大美女,二十多年前和前夫離婚,分居時法院判了臨時裁決,要前夫每星期付四十美金的小孩撫養費,可是才付了幾個星期,前夫就跑回西班牙,沒再回來。
「小孩的撫養費沒繼續付也就算了,房子是我們兩個共有,他也不肯簽字賣掉或重做貸款,怎麼逼他都不理,讓小孩去西班牙找他,要他簽字,他死也不肯,這麼多年我就靠在醫院打雜養孩子、付房貸…怎麼這麼沒天理啊!」
故事很令人同情,我安慰她,會找時間看看她的文件,她一聽有人要幫忙,抱著我左頰右頰地親,還進去剛剛二線律師的辦公室極力稱讚我的西班牙文。所裡的人除了看過我的履歷以外,沒人真正聽過我講西班牙文,忌妒加驚訝,我有點抱歉搶了其他律師的光…可是,喔!我親愛的西班牙!
西班牙人走了以後,二線律師找我進去,給了我一箱舊檔案:
「這個案子麻煩在離婚了,但是沒有法院判決該付多少撫養費或贍養費,男方就跑了。唯一有的是分居時的臨時判決pendente lite,但是這是屬於正式判決沒下來前的臨時判決,沒有永久效力;房子呢?屬於兩人共有,因為離婚各分一半,所以沒有男方的簽字,不得做任何買賣。另一個更棘手的問題是,男方律師在男方出國前要男方簽了一份協議,用房子扣抵任何沒付的律師費,也就是說,男方律師隨時可以申請拍賣房子,拿回律師費;一旦女方想盡辦法處理掉房子,就得付那筆律師費。那筆律師費經過二十多年的利息滋長,已經有一萬多美金了!當然啦,男方律師現在已經是法官了,不可能會逼可憐的單親媽媽付那筆錢,可是和男方簽的協議,現在還在以前的事務所裡,事務所雖然不會申請拍賣,但是只要單親媽媽拿到錢,也不需要講情面。」
- Oct 26 Thu 2006 01:18
小城鎮大律師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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