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萊特堡

        每個地方都有歷史，知道了城鎮的滄桑後，才能感受到內在的風華，這是巴爾的摩（Baltimore）給我的感覺。
        由於住得近這個大城，親友往返都得去那裡的機場接送，以致於對我來說，巴爾的摩只是個交通要塞，除了摩登大樓的市區以外，說不出還有什麼？但是，我忘了，既然是要塞，必然經過許多戰役，也會是許多英雄豪傑留下美麗故事的地方。
        麥克亨利堡（Fort McHenry）是巴爾的摩南方，凸向確瑟埤灣的長堤角。1814年美國獨立戰爭時，英美兩軍互相砲轟了二十五個小時，英軍在翌日清晨終於撤退，詩人法蘭西斯基目睹戰後仍完美無缺，飄揚在空中的星條旗，低頭寫下頌揚戰役的詞曲，一百多年以後的1931年獲選為美國國歌。
        這場戰役的主要成員來自馬里蘭、賓州和維及尼亞州，戰役成功後才奠定美國獨立的基礎，巴爾的摩在美國歷史上確實功不可沒！麥克亨利堡至此從未落入敵方之手，繼續維持軍事要港的地位長達百年，內戰時是北方囚禁南方軍犯的地方，之後成為一次世界大戰的老兵醫院，1925年國會設此為國家公園，14年後，又獲設為國家古蹟及歷史軍塚，是美國唯一獲此雙重榮譽的公園。
        像所有的歷史古蹟一樣，遊客在視聽中心列坐，觀看介紹戰史的影片，半睡半醒囫圇吞棗之際，耳旁的語音未歇，右牆上的窗簾布幕突然緩緩拉啟，陽光灑進整片的落地玻璃，遊客全轉頭凝視，窗外的星條旗正迎風飄揚，錄音帶適時播放美國國歌，讓人不由得起立到樂終。人說美國人不拘小節，可是在國旗國歌方面，倒是不見馬虎，令人莞爾。
        碉堡稍北有個菲爾斯角（Fells Point），街道是古老的石磚，有賣鮮貨的魚市，像極了台北的中央市場；也有餐廳外搭起布棚、穿戴廚師白袍白帽，賣海鮮的小店；臨港可以看見出外捕魚的漁船，和隨處落腳的海鳥，如果不是冷冷的十一月天，這裡會是個很好散步的地方。
        碉堡的解說員說，自己在官方網站負責補齊當時戰役的星條旗，那面星條旗只有十五顆星，代表早期加入聯邦的十五個州，是碉堡總司令阿幕斯得特別訂做的，長寬各42乘30呎，「希望讓敵軍無論多遠都看得到！」，也就是現在遊客中心北牆的大小。戰役結束後，總司令夫人分割部分星條旗給親友做紀念，並在旗上繡總司令的名字，可惜總司令過於勞頓，三年後去世。後來美國歷史博物館竭力尋回星條旗的片段，補成現在館藏的樣子。
        「有空去看看吧！」男解說員戴著國家公園的綠帽，看不出年紀，也許比當年只有三十五歲的總司令大，穿綠制服，聲音越說越低，有著修復歷史的驕傲，也有文人掩不住的羞澀。
        歷史需要很長嗎？還是有人願意付出，引以為榮就好？